第一集

1-1.空镜山城重庆(日外)

字幕:重庆1945年3月

1-2.阁楼(日内)

余则成的手在调试监听设备的音量旋钮,耳机中出现了林怀复说话的声音。

林怀复(OS):……据我所知,参加旧金山会议的代表,蒋介石早就内定了,有宋子文、顾维钧、王宠惠、胡适等8个人。多无赖的决定呀,怎么能没共产党的代表呢?别说这是国际事务了,就在袍哥帮会里做这种过河拆桥的事,也会有人骂娘的,不仗义嘛。

余则成一边听一边记。

窃听设备的连线,从设备后面顺着墙壁往上,然后进入顶层缝隙,在缝隙里延伸。

1-3.林怀复家(日内)

连线经过缝隙,进入林家的吊灯,这是窃听器安装的地方。

六七个中年激进人士在听。

林怀复:周恩来跟赫尔利说过代表团必须要有中共的人,而且很具地体提出了周恩来、董必武、秦邦宪三人参加,他们置之不理。周恩来给王世杰的信里措辞很强烈,说中共坚决反对此项分裂之举措。

人物甲开玩笑: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的内容你都知道呀,小心《中央日报》又要说你造谣了。

林怀复:造谣的是他们,我的话都是有根据的,政府上层我也有关系。我林怀复打探消息的能力不比那些军统特务差。

1-4.阁楼(日内)

余则成听到“军统特务”四个字后,摘下了耳机,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枪响,余则成急忙到窗前张望。

1-5.林怀复家(日内)

林怀复等人也听到了枪声,来到窗前张望。

1-6.大街上(日外)(主观)

几个人在惊慌地跑着。

1-7.阁楼(日内)

余则成从窗前思考着回到监听设备边,烦闷地拿起耳机接着听。

林怀复(OS):抗战胜利在即,国共关系处在一个十字路口,许多人面临新的抉择。

甲(OS):是呀,前不久我外甥在津浦战役中率部起义,投向了共产党。家人诧异,眼看就要过好日子了,为什么要投共呢?我说,越是这时候,越能看出人心的向背,过去的年轻人认为只要抗日,就是革命,而现在不一样了,抗战要胜利后,年轻人如何看待革命,就很难说了,国共之间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余则成听着深有感触。

这时,传来敲门声,余则成起身开门,门口是来接班的张名义。

余则成回身收拾自己的记录:你迟到了,幸亏吕队长没来查班……随后就是窟通一声,余则成回头看,张名义已经倒在门口,背后有中弹的痕迹和一片血迹。

余则成大惊,立即掏出手枪,上前张望门外,然后把张名义拖进来,关上门:张名义,出什么事了?张名义。

张名义奄奄一息:…李海丰要…叛逃…

余则成:李海丰?什么人?

1-8.戴笠办公室(日内)

戴笠震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李海丰,叛逃?

毛人凤恭敬地:戴局长,李海丰已经于昨天潜逃到南京,投靠了日伪。策反他的是《扫荡报》的日文翻译郭紫萍。

戴笠木然:蠢猪,日本人就要完蛋了,现在叛逃,死得会比何行健、陈明楚还难看。他的父母孩子老婆呢?

毛人凤:踪迹皆无,估计早就修好退路了,他是鸡鹅巷时期的老军统,对家规应该很清楚。

戴笠自言自语:这个李海丰,要坏大事。

1-9.走廊(日内)

余则成和吕宗方在椅子里等候。

吕宗方小声:总部电讯处有两个王牌人物,一个是姜毅英,军统唯一的女将军,最早破译日军袭击珍珠港密电的就是她,另一个就是这个李海丰,被称为军统“密码宝典”。

余则成:这种人叛逃对军统的威胁非同小可,戴老板会不会……

吕宗方打断:狗拿耗子,用得着你个小外勤瞎操这荒心吗?林怀复家监听到什么了吗?

余则成:都是牢骚话,说洛杉矶会议应该有共产党的代表参加,周恩来给王世杰写信谴责…科长,他们的话有的…我听着挺有道理的。

吕宗方抬头凝视余则成:他们都是危险分子。

余则成不说什么了。

这时毛人凤过来,吕宗方和余则成起身:毛主任。

毛人凤对余则成:你先进去。

1-10.戴笠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拘谨地:在下先听到了一声枪响,就一声,很近,从窗户往外看,也没看到什么。

戴笠闭目养神:他最后怎么说的?

余则成:就说李海丰通日本人,还要拉他一起叛逃,他没答应,就被人打了黑枪。我开始没听明白,我还问李海丰是谁,张名义说是电讯处的。

戴笠睁开眼睛,看着余则成:你不认识李海丰?

余则成:在下一直在二台尽职,来总部才半年,都是外勤任务,不认识他。

戴笠似乎对余则成满意:你什么时候进的军统?

余则成挺直身体:民国二十六年参加的上海青浦特训班。

戴笠:二十六年?还是特务处时期,有点资格了。

吕宗方面对戴笠:张名义的老婆说,李海丰曾经鼓动张名义跟他一起投靠日本人,张名义跟老婆商量后,决定不跟李海丰走。李海丰离开重庆时给了他三天时间,说如果想叛逃就跟一个什么人联系,如果不想叛逃也跟那个人联系,说明一下,那个人就不等他了。张名义已经死在医院了,我估计他是见了那个人,表明自己不愿意叛逃,所以就遭到暗杀。

戴笠:他为什么要鼓动这个张…

吕宗方:张名义,因为张名义是李海丰的内弟。

戴笠沉闷地:这个张……怎么不早说,该他死。

1-11.某礼堂后台(夜内)

台上是一些年轻人在排练,余则成提着饭盒寻找着来到后台。一个化了妆的女生经过:哎呀,余工程师,找左蓝老师吧。

余则成点头:她在吗?

女生开他玩笑:又来送饭,让我们嫉妒死了,我看看有我爱吃的吗?

余则成把饭盒藏到身后,认真地:我做的不多,就够她一个人吃的。

女生笑:看你吓的,你以为我真要吃呀。

余则成:真的不多,下次好吗,下次我多做点。

这时台上的音乐开始了。

1-12.舞台上(夜内)

一排青年人开始合唱《共青团之歌》,余则成在侧幕看着。

左蓝跟大家一起高唱:听到战斗的号角拔出军刀穿好军装拿起武器/亲爱的朋友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或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左蓝唱得很投入,余则成欣赏地看着她。

1-13.礼堂后台(夜内)

左蓝匆匆下台,指挥学生准备下面的节目:南开学校的独唱准备了,艺专的伴奏呢?从那边上台。一抬头,她看见了余则成。

左蓝过来:不是说好排练完了我去找你吗?

余则成腼腆:有个好消息,想尽快告诉你。

左蓝:什么好消息?

余则成:我在磐溪租了个大一些的房子,想请你去看看,怎么布置。

左蓝笑:排练马上就完了,你再等一会,啊。左蓝去忙她的去了。

余则成甜蜜地看着她的背影。

1-14.后台一角落(夜内)

昏暗,还有个别人在收拾演出用具。简易的桌椅摆放在角落,余则成和左蓝边吃边说。

左蓝微笑着问余则成:好了,房子的事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说第二件事吧。

余则成笑:我们是不是该定一个日子,结婚的日子。

左蓝:狡猾。我一点头,你就省得求婚了。好,算你蒙混过关,日子你定。

余则成很高兴,他递上一个纸袋,左蓝打开看,是一条丝巾:哪来的?

余则成:一个朋友从莫斯科带来的。结婚,我想选在抗战胜利的日子,可以吗?估计今年内就能实现,说不定双十节前就能打败日本。

左蓝摆弄着丝巾:我觉得还能更快,柏林已经在盟国的刀尖上了,剩下个日本还有几天活头。则成,你说抗战胜利后,会天下太平吗?

余则成:会有点摩擦吧,共产党肯定要争取他们的利益,但总归是一家人的事,可以开会,可以商量。

左蓝:你觉得蒋介石愿意商量吗?在宪政实施促进会上他可是公开反对建立联合政府。

余则成谨慎地:声音小点,怎么能直接说委员长的名讳呢,这是重庆,到处都是军统的耳目。

左蓝:我不怕军统,军统就像老鼠,只会躲在角落里打黑枪。

余则成观望:不说这些吧,现在我就想一件事,买个什么样的结婚戒指才能配得上你。

左蓝看着自己的手:不求手上戴金,只求心中有人。

余则成把左蓝揽在了怀里。

1-15.街上(日外)

余则成和另外两个特务在车里监视林怀复家。

看到林怀复和妻子出了门,余则成带者特务们下车。

1-16.林怀复家(日内)

一特务开打门,和另一特务们把一些油印的文件和手枪,日本军旗等藏在了一些角落里。

余则成在门口听风。

1-17.街道拐角(日外)

余则成和那两个特务过来,来到路边的汽车旁对车里的人:处长、科长都弄好了。

车里是吕宗方和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

年纪大一些的人开始布置:你带一组去车行埋伏,你带二组在车里等着,余则成你回阁楼,继续监听,如果听到了一个叫孟先生的人到了,你就打开阁楼的窗帘,我们就行动,明白吗?

余则成:明白。

吕宗方下车:处长,您先回吧。

处长的车离开了。吕宗方:都给我打起精神。分头准备去吧。

1-18.阁楼(日内)

余则成进了阁楼,拉上窗帘,他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特务。

楼下,他看到林怀复和几个文人模样的人进来。

余则成带上耳机,听着林家的谈话。

1-19.林怀复家(日内)

林怀复带着人进来:坐吧,我去烧茶,今天是群英会,重庆的进步团体都会派代表来的。

他压低声音:曾家岩50号也派代表来。

1-20.阁楼(日内)

余则成边听边记录。这时他听到又有人进来了,大家在寒暄,介绍。这时,余则成竟然听到了这样的介绍:…这位是中央公校的左蓝,外语很好,贾绪尔的《我看中国革命》一文就是她翻译的。

余则成一脸惊惧,下意识地摁住耳机。

接着他听到了左蓝的声音:你好,宋先生,延安那边还好吗?

宋先生:很好,你介绍过去的那几个进步学生都很优秀,能唱能跳,觉悟也高。

余则成听着有些发毛。这时又有人进来,余则成听到了林怀复的声音:哎呀,孟先生,您终于来了。

孟先生:对不起,迟到了一会,路上好象有尾巴,我绕了一大圈,左蓝,还好吗?

左蓝:我很好,孟先生你还好吧。

余则成立即摘下耳机,来到窗前,要打开窗帘,这时他犹豫了。耳机里传出电话铃声,余则成戴上耳机继续听。

林怀复接听电话的声音:对,这是林宅,你找哪位?

余则成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电话声音,但听不清楚。接着是林怀复:孟先生,找您的。

孟先生:找我的?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呀。接着是孟先生的声音:喂,你是那位?

安静片刻。接着是孟先生的声音:快,马上离开,军统特务很快要到,从后门走,那边有个集市,大家尽快分散。接着是忙乱的声音。

左蓝:林老师,我留下来吧,如果特务来了,我可以帮您周旋。

林怀复:都走,谁也不用,我自己在家看书他们能怎么样我。你快走左蓝,快。

又是一片忙碌的声音,余则成思索,急忙到背阴的窗口看出去。

1-21.楼下(日外)

孟先生等人快速离开,左蓝在指挥大家离开的路线。

1-22.阁楼(日内)

余则成迅速到另外一个窗口,看着紧闭的窗帘,停顿片刻,他才打开窗帘。

1-23.楼下(日外)

几个特务从汽车里出来,快速上楼。

1-24.林先生家门口走廊(日内)

余则成持枪下来,在这里等着特务们,特务们赶到。

余则成小声地:吕科长呢?

吕宗方随后赶到:在这呢,那个孟先生到了吗?

余则成:在里面呢,我听见了。

吕宗方贴在林先生门上听着:怎么这么安静?

1-25.林怀复家(日内)

林怀复在听收音机,看着报纸。敲门声,林怀复起身开门,看见了吕宗方等人:找谁?

吕宗方蛮横地推开林怀复进来,看着空空的房子。

他显然很意外,抬头看了一眼余则成。

余则成假装茫然。

林怀复:无理,你们是什么人?我是陈布雷先生的朋友。

吕宗方恼怒地:是吗,彦及先生给您代好,给我搜。

特务们开始搜查。

余则成突然发现椅子背上搭着的左蓝的那条丝巾。他趁人不注意,迅速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时,有特务喊叫:科长你看。

特务们陆续搜出了文件、手枪和日本国旗。

吕宗方看着桌上的这些罪证:有陈布雷先生的签名吗?汉奸。然后转身出门:带走。

林怀复笑:流氓行径。

余则成冲着林怀复大喊:少废话,走。

1-26.某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吕宗方等几个特务。

余则成:陆陆续续进来了四五个人,后来进来了一个电话,我听见有人叫孟先生,然后我去开窗帘,就这样,我也弄不明白,你们上来以后怎么人就都不见了。

吕宗方对一特务:去查电话。特务离开,吕宗方懊恼地思索:最后这个电话会是谁打的?

一特务:依我看,内部有奸细。

这时有人报告:毛局长到。

在处长的陪同下,毛人凤脸色铁青着出现:吕宗方,你这个蠢货,李海丰投日你没察觉,曾家岩50号的人在眼皮子底下集会你能让他跑掉。

吕宗方苦着脸:对不起,局座。

余则成同情地看着吕宗方:局座,今天科长的布置是很周密的,只是一个意外的电话。

毛人凤:什么电话?

吕宗方感激地看着余则成,然后对毛人凤:我们内部有奸细。

1-27.某处(日外)

吕宗方问余则成:那个电话你能听到内容吗?

余则成:听得到声音,听不清说话。

吕宗方盯着余则成:你撒谎了。

余则成有些慌张:我?撒谎?

吕宗方:对,你没有吗?

余则成:科长,八年前我只是个穷学生,您把我带进军统,指导我为抗日大业效忠,愚生心里始终奉您为船头夜灯,从不阳奉阴违。要说撒谎我对别人撒过,但对您从来没有过。

吕宗方老辣地:你是第一时间发出的信号吗?

余则成掩饰:开始我是听到林怀复叫孟先生,但我不能确定,想再听一会,更有把握,接着那个电话就进来了。

吕宗方凝视着:你同情中共?

余则成慌乱:没有。

吕宗方:张名义死前向我汇报过,说你篡改监听记录,林怀复一伙传递拥共传单的事,你在记录中删除了。

余则成解释:不是删除,是我觉得没有汉奸嫌疑,不重要,没有记下来,科长。

吕宗方:你是我带起来的,永远都是。我是想提醒你,别自作聪明。

余则成:我没有,我一直忠心耿耿心向党国……。

吕宗方挥了挥手,口气缓和下来:口号还是留到四一大会上喊吧。我问你,你跟那个左蓝是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

余则成愣:您都知道?

吕宗方:别忘了参加青浦特训班的时候,你的登记表上怎么写的,你是有妻室的人。

余则成苦着脸:科长,那表是您亲手给我填写的,妻室的事都是假的,是随便写的,您最清楚啊。

吕宗方:那时侯是假的,现在就是真的了,梁处长已经询问我了。

余则成惊讶:询问什么?

吕宗方:家有妻室,结交露水红颜。

余则成:那不是什么露水红颜,我们真是……

这时一个特务跑来,在吕宗方耳边嘀咕几句,吕宗方紧张:戴老板?…然后点着余则成:莫把家法当儿戏。说完离开了。

1-28.餐馆(日内)

余则成独自坐着。

(旁白:抗战爆发那年,北平日军向宋哲元提出“哀的美敦书”的时候,余则成正在北平读书。满腔报国热情的他,当即就随二十八军上了战场。南苑一战,他目睹了佟麟阁阵亡。北平陷落后,他与流亡学生南下上海。那时吕宗方正奉戴笠的指示,从青年学生中发展特务,经过挑选他带领余则成进入了青浦特务训练班,参加了所谓“革命”。在填写入学登记表时,吕宗方自作主张,在婚姻一栏里给余则成写上了已婚,妻子余王氏,祖籍河北易县,跟余则成同乡,按照吕宗方的解释,这样写给人感觉稳定,容易得到上峰的信任。他没有想到,当时随手写下的那几个字,现在竟给他和左蓝的婚姻带来致命的麻烦。)

左蓝来了:怎么了,自寻烦恼还是忧国忧民呀?

余则成:没有,怎么这么高兴。

左蓝拿出一张《新华日报》:挣钱了,今天我付帐。

余则成看着报纸:我看中国之革命,你翻译的。

左蓝笑着点头。

余则成皱眉:翻译这样的东西,会进黑名单的。

左蓝:人家外国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我们中国人还假装天真,真以为日本战败就是和平到来呀。

余则成爱怜地看着她:这些不是我们庶民百姓想的事,日本人完蛋了,革命就成功了,我们结婚生孩子过日子,将来谁知道什么样呀,国共谁当家还能不让我们生孩子呀。

左蓝:那也得想想孩子以后活在什么世道呀。美国已经攻占硫磺岛了,重庆现在在干什么,延安在干什么?

余则成担心地:你是同情共产党,还就是共产党。

左蓝笑:无党派人士,哎,你们电信行能弄到电台吗?

余则成惊:你要电台干什么?

1-29.戴笠办公室(日内)

戴笠对吕宗方:枪械、经费、由南京站提供,我已经布置好了,你需要做的就是把暗杀计划制定出来,要快,人力物力上还需要什么,只管说。

吕宗方立正:明天一早我就来向您汇报。

戴笠:晚了,明天一早是出发的时候,今天晚上我这里要忙通宵,你随时可以来。

吕宗方:明白,那我回去准备了。

1-30.余则成简易的宿舍(夜内)

余则成进门,开灯,吕宗方的声音:缠绵完了?

余则成吓了一跳:科长。

吕宗方看着余则成。

余则成打量对方:有重要的事吧。

吕宗方冷着脸:马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离开重庆。

余则成意外:去哪?

吕宗方:别问了。

余则成:什么事?

吕宗方:秘密使命,明天路上给你说。

余则成:去多久?

吕宗方:不知道。

余则成犹豫:我可以跟左蓝说吗?

吕宗方:不可以。

余则成:可是,我们已经订婚了,日本战败后…就打算结婚。

吕宗方: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是党国的人,不是某个女人的。

余则成委屈:委员长、戴老板都心仪美眷,我怎么就不能。

吕宗方脸色一暗:满口胡言。等你当了委员长,当了军统局长之后,你也能。吕宗方起身:情报处问我,你是不是有亲共行为,你未婚妻是否有通共行为?

余则成紧张:没有,篡改窃听记录的话是张名义编造的。

吕宗方:你未婚妻在《新华日报》上的文章是编造的吗?听我一句,重庆现在是枪口,躲一躲不是坏事,特别是对你和她,明白吗?

余则成无言。

吕宗方:我马上去见戴老板,天亮出发。吕宗方走了。

余则成想了片刻,出门,但门口已经有特务守在那里了:天亮前你不能出去。

余则成回到房间,匆匆拿出纸笔写了起来:亲爱的蓝,事出突然,公司派我去昆明几日,也许还要更长,无暇话别。此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知道你跟一些中共人士过从甚密,这样不好,很危险!抗战即将胜利,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有权利享受幸福,但首先要珍惜生命。我发誓,为了你,我会珍惜生命,决不会置身危局,也恳求你用美丽的生命等着我回来。

余则成把写好的信,夹在柔石的小说《二月》里,放在自己的枕头上。

1-31.江船/火车(日外)

余则成和吕宗方。吕宗方:此去南京,只有一项任务,就是刺杀叛徒李海丰。

余则成吃惊:刺杀,怎么不派行动处的人?我从来没有执行过这样的任务,不怕失手吗?

吕宗方:李海丰在总部供职多年,没人晓得他认识多少人,也没人晓得他认识谁,不认识谁。你是不是在戴老板面前说过你不认识李海丰的话?

余则成:说过,就因为我不认识他,就派我去?

吕宗方:刺杀李海丰的行动由我负责,是我选的你,老板也点头了。

余则成:为什么?

吕宗方:因为你的未婚妻出现在林怀复家,她跟曾家岩50号的人关系不一般。要不是那天那个神秘的电话,你现在恐怕就要给她默哀了,晓得吗?你那天为什么迟迟不发送信号?那个孟先生已经进去五六分钟了,你为什么不发送信号?你不是没听清楚,是因为她。

余则成傻了。

吕宗方:你是在刀尖上耍小聪明,我为什么要拖你去南京?我是怕你的小命一夜间就呜呼了。她那美丽的生命也等不到你回来。

余则成意外。

吕宗方从口袋里掏出小说《二月》,抽出余则成的信:还教导她要珍惜生命,我看你白在军统混了八年,这种东西能留在房间里吗?

余则成恼羞成怒:你怎么能偷看我的信件。

吕宗方:嚣张什么?我不看就是情报处的人去看。

余则成无语。

吕宗方:栽培你八年,你们班的都有扛中校衔的了,为什么你还是个破上尉?

余则成:我的军衔是低了,但是我的抗战决心不比任何人低。

吕宗方:没时间听一个怨妇的解释,好,有决心就好,我们锄奸就是抗日,现在谈一下去南京后的任务。

余则成掏出小本子准备记录,吕宗方:别装模做样的,收起来,记在脑子里。

余则成显然很恼火,但还是从了。

吕宗方:我们是单线联系,没有中间关节,你的上级是我,我直接向戴老板汇报。你的行动代号是“蟹”,螃蟹的蟹。

余则成:我具体做什么?

吕宗方:记住,你叫劳文池,是当年汪精卫安插在军令部二厅碟参科的电讯主管,现在身份暴露了,不得已脱离重庆回南京。周佛海会安排你进入政保总署的电讯处,有机会接触李海丰。

余则成:是暗杀,还是有机会就杀?

吕宗方摇头:暗杀不是你的任务,你只管摸清李海丰的活动规律,执行的事我来安排。

余则成:周佛海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吕宗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会照办的。

1-32.余则成宿舍(日外)

左蓝开门进来,看着整洁的房间。

一个人经过门口:哎,左小姐。

左蓝:安先生,你好,您知道则成去哪里了吗?

安先生:公司有公干,派他去兰州了?

左蓝:兰州?去多久?

安先生犹豫:这个…不晓得了。说完离去。

左蓝一脸诧异,她坐在床边。

(旁白:左蓝不知道余则成为什么突然离开,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当时地方军统的许多特工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不公开,另有其他的工职作为掩护,余则成的真实身份是军统总部四处电检科侦译股的外勤,但对外的身份则是国立重庆军工电讯商行的工程师,这是左蓝所知道的身份,对余则成的军统背景,她是一无所知。)

1-32A。江边(日外)

左蓝独自走着。(旁白到此。)

1-33.城市空镜。

字幕,南京。1945年4月。

1-34.安静的街道(日外)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内是余则成和吕宗方。

吕宗方把一封信交给余则成:当面交给他。

余则成把信放进皮箱:这是什么?

吕宗方摘下自己的手表:不知道。如果我遇到意外,你拿着它去陕西会馆找帖老板。

余则成:陕西会馆,帖老板。找到后呢?

吕宗方看了一眼表,把表递给了余则成:找到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一会有辆车停在拐角,你就过去,什么也不要说,开前门上车。

余则成:上车后我应该怎么样?高兴,还是不高兴?

吕宗方:平静。

余则成:周佛海是我们的人吗?

吕宗方摇头:帮军统做事,就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汉奸现在是最愿意为党国效劳了。

余则成认可:日本人快完了。如果这次你不带我来南京,上面是不是会调查我。

吕宗方没有回答。

这时一辆高级轿车驶来,停在拐角处。

吕宗方:去吧,他来了。

余则成下车,最后又问:会调查我吗?

吕宗方:别想这些了,记住,一旦刺杀李海丰成功,整个军统局都会为你庆贺的。抗战快结束了,立大功的机会比美女还要少,去吧。

余则成微笑:谢谢。

余则成拎着一个小皮箱朝高级轿车走去。

吕宗方看着。

余则成来到轿车边,打开前门进去了。

高级轿车内。

司机用手枪指着余则成:把手举起来。

余则成照办,司机开始搜他的身,搜完之后指着皮箱:打开。

余则成打开皮箱,里面是整齐的衣服和那本《二月》,《二月》旁边放着一封信。

司机检查后回头对后坐的周佛海(48岁)点了点头。

周佛海示意开车。

1-35.街道(日外)

行驶的车内,余则成静静地坐着。

周佛海看完信:懂日语吗?

余则成:不懂,如果周先生认为需要的话,日语我可以学。

周佛海:不用学,还是不懂好。

余则成:我们现在去哪里?

周佛海:有些人你必须要见,以后会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

1-36.日式餐馆(夜内)

余则成、周佛海、李海丰、万里浪、日本人矢川等人,面对一桌日本料理。

周佛海介绍余则成:劳文池,汪先生在重庆时候的情报官,当年离开的匆忙就把劳先生埋在了重庆。

余则成向大家点头。

周佛海继续:这位是政保总暑的总监万里浪先生,这位是日本军总部的矢川少佐,这位是爱国反蒋义士李海丰先生,现在是政保总署电讯处处长。

余则成尊敬地向每一位点头:万前辈、矢川君、李处长将来承蒙指教。

周佛海对余则成:在南京情报界,这几位都是非常人士,为你接风,还是很给面子的。

余则成:晚辈确实受宠若惊。

大家的脸色并不友好,都是冷冷的。

万里浪问余则成:劳老弟去军令部二厅是谁提拔的?

余则成:在中央干校的时候,康泽跟蒋经国斗法,晚辈坚决跟蒋经国站在一边,离开干校的时候,蒋经国推荐我去的军令部。

矢川:李世群活着的时候,给你派过电台吧?

余则成看着矢川:派过,但我没有收到,联络员的江轮被杨森的20军征用,他在汉口把电台沉到江里了。

整个过程李海丰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喝闷酒。

万里浪对李海丰:别一个人喝闷酒,来,我敬老兄一杯。说着对余则成:以后你跟李先生听差,还不敬一杯。

余则成受宠若惊地端着酒:恳请李处长不吝栽培。

李海丰傲慢地:军令部在南京有秘密电台,你知道吗?

余则成:知道,有两部,但他们知道我来南京的消息,一定转移了。

李海丰:你怎么暴露的?

余则成:“梅机关”在大东书局的组织被破获,有人叛变,出卖了我。汪先生生前曾经嘱咐我,最危急的时候,就找他或者周先生,所以我就来南京了。

李海丰:军统那边熟悉吗?

余则成:不熟悉,熊长官跟戴笠水火不容。

李海丰看着余则成。

1-37.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一个中年人在给余则成介绍:凡是英文书写的就送到翻译二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日语书写的送到一科,科长要在回执上签字。下班前统计回执数,核实后送到档案室,档案室主任要签字,不得过夜。

余则成听着,他看见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拎着包离开。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另一天,余则成(换服装)在忙碌地抄录文件,李海丰从里屋出来,把一个文件扔在余则成桌上,离开。

余则成看表。

余则成来到窗前,看着楼下的李海丰上了汽车离开了。

余则成看表。

1-38.街道(日外)

李海丰的汽车驶过,余则成开车跟了上去。

1-39.小洋楼(李海丰住处)(日外)

李海丰的车开来,停在院子门口。

余则成的车在远处停着。

车内,余则成看到李海丰进了小洋楼。

余则成看表,然后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小本子上,整整齐齐地都是些怪异的符号和数字。

1-40.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谨慎地拨打电话:喂,永安纱厂的股票还是延期交割吗?

1-41.小旅馆的前台(日内)

吕宗方:今天不延期,你想出手吗?

余则成:对,我知道很多套利的消息,我想越快越好。

吕宗方:好,我帮你交易,那就按喜乐会的老规矩办,5个点分红。

余则成看表:喜乐会的老规矩,5个点,就这样吧。说完他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

1-42.街道(日外)

余则成走来,抬眼,看见不远处的“喜乐会浴池”。

余则成看表,差五分五点,他打开报纸看着。

这时突然传来枪声,余则成一惊,观察。

又是一声枪响,浴室的二楼一扇窗户玻璃被击碎,接着一个人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余则成一惊,周围的路人开始乱跑。

跳窗出来的人是吕宗方,落地之后,他显然腿伤了,浴室里有人冲出门,被吕宗方开枪击倒,马路边突然冲出一个人,朝吕宗方开枪,吕宗方倒下前也开枪击中了那人左肩膀。

余则成朝吕宗方方向跑了几步,立即隐蔽墙角观察。

这时朝吕宗方开枪的人,抱着受伤的左肩膀向已经倒地的吕宗方连开几枪,然后就迅速跑开。

他是朝余则成这边跑来的,他们擦肩而过。

一些人朝两具尸体跑去,观看,余则成也快速过去。

吕宗方已经死去了。

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这时传来警笛声和叫喊声,余则成抬头看着周围。

1-43.街道(日外)

余则成匆匆走着,满脸悲伤。

1-44.政治保卫总署大门外(日外)

余则成有些紧张,深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1-45.电讯处办公室门口(日内)

余则成进来,打量周围。

李海丰正在训斥着甲乙丙三人: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陈主席和影佐的意思。

甲:处长,我家老父老母要我来养呀,再说“清乡”的时候我是立过功的。

乙:我在河内救过汪主席的命呀。

这时,里屋电话响了,李海丰恼火地:你们都立过功,那就让丁默村和万里浪去吧。说着他回屋接电话去了。

余则成径直坐到自己的坐位上。

甲乙丙还在小声议论。

余则成观察周围。

这时李海丰突然从里屋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地朝外面走去。

大家面面相觑。

甲乙互相看了一眼,甲:我去火车站接货,你跟我去吧。

乙:好好。二人离开。

余则成觉得有些怪。

丙急忙收拾东西:你值班吧,我去电话局。

这时电话响了,丙示意余则成接:如果找我,就说我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接听:电讯处,哦,他去火车站了,他…余则成看着丙。

丙小声地:去电话局了。

余则成只好:他去电话局了,都是刚走,我?那那…好吧。

余则成放下电话问丙:怎么了?

丙:是不是处长的?

余则成点头:是。

丙:是不是去日军司令部?

余则成:不是,说是到楼上做个什么记录。

丙松了口气:哦。

余则成:你们都怎么了?

丙叹气:日本人在抓差,去东北,将来执行潜伏任务,大家都躲着呢,你也小心点吧。

1-46.会议室(日内)

万里浪、李海丰在审问左肩受伤的马奎(就是击毙吕宗方的那个人。)

余则成作为记录员坐在马奎的侧后方。

李海丰在看吕宗方的照片:这个人叫吕宗方,我认识,军统行动处策反科科长。

马奎意外:对。

万里浪:谁让你杀他的?

马奎:我有我的上级。

万里浪:你们都是军统的,为什么自相残杀?

马奎的肩膀很疼,他忍着:军统在南京有个秘密策反据点,专门培训去延安执行特殊任务的人,两个月前,派去的九个人,很快就被延安破获了,抓了八个。上面很恼火,开始调查,昨天一个中共叛徒供出了他,上面决定锄掉他,就这样。

余则成惊呆了,他努力掩饰。

李海丰:吕宗方是中共的人?

马奎:这不稀奇,他这时候来南京,就是为了调查第二批秘密去延安的人。

万里浪:放屁,据我们所知,他还另有使命。

余则成低眼观察。

李海丰突然跳了起来,拔出手枪,上前顶在马奎的头:你他妈知不知道,他来南京是要杀我的。

马奎害怕:不,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李海丰一掌扇倒了马奎,还在咆哮:你们晚动手半个小时,我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余则成有些紧张,不敢看。

马奎倒在地上:我们也想抓跟他接头的人,可是被他发现,他开枪就是为了救那个人。

余则成低头记录着,紧张。

大颗汗滴顺着他的额头在流。

1-47.小旅馆房间(夜内)

余则成站在窗前。

(旁白:余则成一时不能相信吕宗方是中共的人。刺杀李海丰的行动已经暴露,失去了上级,他成了军统安插在南京的一颗死棋,也许只有戴笠知道“蟹”的存在,可谁又知道“蟹”是何许人呢?他现在可以悄然消失,跟左蓝去过他们希望的生活,只要离开重庆,那种生活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他决定离开,悄悄回重庆,跟左蓝去过他想象中的生活。)

余则成开始迅速收拾行李。

1-47A。胡同(日外)

余则成提着行李,走了出来,经过。

1-47B。小旅馆(日外)-内

余则成走来,进入大门。

1-47C。旅馆房间(日内)

简陋的房间。阴暗、整洁。简单的行李和洗漱用品。

客房伙计带着余则成进来:这就是那位先生的房间,好多天没有来住了。

余则成给了伙计一点钱和吕宗方的照片:我不会说出去的,放心。

伙计接过钱,看了眼照片:就是这位先生。

余则成收起照片:有人来过这里吗?

伙计:有人来问过,老板怕惹麻烦,让我们就说没见过。

余则成:好,你先出去吧。伙计出去。

余则成看着吕宗方的行李,拎到床上,怀旧地看着,打开,里面是一些衣服,他打开衣服看下面,一些钱、怀表、药品等,还有一支手枪,手枪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合影,

那是一张吕宗方和五名青年学生的合影,里面有年轻的余则成和李涯。合影下面是“烧香晋佛,民国二十六年。于上海”的字样。

照片背面,一个红色的圆圈,重叠在李涯的头上。

余则成没有在意,把照片放进了口袋里。然后拿起那把枪端详着。

(旁白:真要做个逃兵吗?不行,老吕的枪似乎在向他传达一个使命,使他内心突然卷起一股急流,这急流让他血液沸腾,他迅速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要单枪匹马继续下去,锄掉李海丰。他很清楚,这个决定不是为军统,而是为吕宗方,为真心抗日的人。)

余则成毅然藏好枪,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

伙计进来。余则成关上门:可以帮我个忙吗?

伙计:您说?

余则成:我给你个地址,你把这些东西寄到那里去,可以吗?

伙计为难,余则成再次给钱。

伙计:好吧。

1-47D.余则成的小旅馆(夜内)

余则成在画着路线图,图上有路线、时间、李等字样,最后,他在路线的某处打了个X。

桌面上摆着枪、弹夹、镊子,带骷髅标记的药水凭、棉签。

余则成带着白手套,用镊子捏起一个子弹,用棉签蘸着药水瓶里的药水,然后轻轻涂在子弹上,轻吹。

子弹站立着放在桌子上,已经一排六个。

余则成看着子弹。

1-48.李海丰的洋楼(日外)

李海丰出门,正要上车。两个孩子追了出来,跟父亲告别。妻子站在门口,微笑着目送李海丰。

李海丰跟妻子打招呼。

1-49.僻静的公路(日外)

狭窄的路段,一个电线杆倒着马路中间,穿着背带工装、脸有污垢的余则成在用力搬着,好象要搬离公路。

李海丰的车过来,停下。一个警卫下车,过来帮忙一起搬。

李海丰在车里看着。

警卫对余则成:你他妈往哪推?往边上推。

余则成迅速出枪对准警卫就是一枪。

李海丰的司机急忙倒车,余则成快步追上,打死了司机。他打开车门,用枪对准了李海丰,他擦了把脸:让你死个明白。

李海丰异常镇静:你是“蟹”?

余则成:对。

李海丰:重庆的,还是延安的?

余则成:抗日的。说完扣动了扳机。

1-50.李海丰的洋楼(日外)

门口,李妻正在逗两个孩子玩耍,听到枪声她突然回首。同时,紧紧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

女人绝望的双眼。

1-51.僻静的公路(日外)

余则成冷面地贴近眉心中弹的李海丰,听着他的鼻息,然后又是两枪,他看着,有些恶心,忍住,然后伸手摸着李海丰的脖颈。

余则成不知念叨着什么,盯着车里看,最后他把剩下的子弹又都打了出去,再仔细摸,确信已经死了,余则成疲惫地钻进路边树林。

1-52.小树林(日外)

余则成来到这里,开着停在这里的写着“政保”字样的轿车离开。

1-53.街道(日外)

余则成已经换了衣服,干净整洁,开着车。鸣着警报的车跟他擦肩而过。

1-54.政治保卫总暑大门口(日外)

余则成开车过来,停下。

门口有些乱,几辆车往外开。

万里浪的车也开进来,有记者上前采访,被万里浪大声训斥。

余则成看着。

1-55.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空无一人。余则成进来,拿起抹布慢慢擦着自己的桌子。

这时,万里浪陪着矢川和几个日本宪兵径直进来,进了李海丰的办公室。

万里浪没有进去,余则成恭敬地:万长官。

万里浪:听说了吗?

余则成:什么?

万里浪转移话题:他们人呢?

余则成:出去了,在走廊里看见秦主任,情绪不好,没敢多问。

这时,日本兵跟着军官抱着几摞文件从李海丰屋里出来。

万里浪看了一眼没有理睬,继续问:李处长出事了,知道吗?

余则成摇头:不知道。

万里浪:军统的人把他杀了。

余则成大惊:杀了?

万里浪:你要多加小心,你们是叛徒。他们恨你们,超过恨我们。

余则成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

1-56.小树林(日外)

这是余则成杀了李海丰后换车的地方。

特务们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特务头目仔细检查,然后查看留下的带血的背带工装。

特务头目蹲下查看地上的轮胎痕迹:别克车,内部人干的。

小特务给轮胎痕迹拍照。

1-57.小旅馆房间(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一边在收拾行李。广播声很小:党国复兴在即,像李海丰这等叛逃者是自取诛灭,昨日,南京还在为李逆海丰吹嘘聒噪,今天他已命丧黄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令国人振奋。今晨九时,国防部二厅长官郑介民将军特为下属官兵开课训导,为奋勇锄奸的死难者致敬,壮烈殉国者英名不朽。

余则成听到后来,满脸诧异,关上收音机,把桌上的那张合影放在箱子地下,关上箱子。

(旁白:现在可以走了,可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余则成已经殉国了,只有左蓝除外,现在他们可以寻找自己的世外桃源去了。)

余则成提着行李要出门,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大汉,低声:余先生,请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余则成: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姓劳。

大汉微笑,出示了一个证件:我是军统南京站的,放心。

余则成拿过证件仔细看着,茫然地:去哪?

1-58.某会所(夜外)

一辆汽车开来,余则成和大汉下车,大汉恭敬地示意他请进。

1-59.大房间内(夜内)

室内是一个居家模样的陈设。余则成进来,大汉退了出去。

陈站长和一个文人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

陈高兴地:恭喜你呀,年轻人,我是军统南京站站长,虽然我比你官高三阶,但我必须向你表示敬意。说着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余则成一直警惕地观察左右,谦虚地:哦,您就是陈站长,久仰,承蒙高抬,在下不才。

陈介绍身边的人:这位是戴局长特使,叶子明,叶先生。

叶先生上来跟余则成握手:辛苦了,年轻人。

余则成意外:戴局长的…特使?

叶子明:委员长听到刺杀李海丰成功的消息连说了三个好,戴局长立即为你请了功。

余则成有些受宠若惊:分内的,为党国,为抗日,学生不惜生命。

叶子明:为表彰你孤身杀敌的壮举,政府特向你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受戴局长委托,我在此也转告你晋升少校的嘉奖,勋章、晋升令以及表彰仪式等你回重庆一并举行,这里毕竟是敌后。恭喜你余则成少校。

余则成收起恍惚,回以一个军礼:多谢局长栽培。

叶子明抚着余则成的肩膀:坐,坐,年轻有为呀。这时他看了南京站长一眼,站长离开。

二人落座。

叶子明: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说出来,说给我就等于说给戴局长。

余则成谨慎地:李海丰已经处决了,我是不是可以回重庆了?

叶子明笑:不,你还需要继续潜伏下去。

余则成迅速起身:是。

叶子明:坐坐。

余则成:有具体任务吗?

叶子明满意地看着余则成,思考片刻:有一项绝密任务,没人比你更胜任了。有一批重要战备物资,上个月从上海秘密运往重庆时,被日军发现,扣在了轮船局,我这次来南京就是为这事,需要跟日本人谈判,挽救这批重要物资。

余则成:需要我做什么?

叶子明:谈判的事我来进行,你负责我和重庆之间的电讯联络。

余则成:电台呢?

叶子明:就用你们电讯处的,一会送你回去的时候,接你来的人会把密码册给你。

余则成有些担心:用他们的电台,会不会出纰漏,最好找一家商台,那更安全。

叶子明声音很低:他们的是最安全的,如果你执行的过程中有人怀疑,你就说是丁默村跟重庆方面的商业情报往来。

余则成:丁默村知道了怎么办?

叶子明:他会说是的,这你就别担心了。

余则成点头。

叶子明:你还有什么要求?

余则成摇头:没有了,只是…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

叶子明:说吧。

余则成:我从广播里听到了,说刺杀李海丰的人已经殉国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明:隔着千山万水,重庆的口舌还不是道听途说呀,他们可能把吕宗方的死,跟刺杀李海丰的事搞混了。

余则成:哦,是这样…接着他试探地:南京这边有人说,吕宗方是共党,这会是谣言吧?我跟他这么长时间,我怕…这是真的。

叶子明:那不是谣言,吕宗方就是中共的内鬼,两年前在西安被策反的。

余则成愣了。

叶子明:这种人必须彻底消除,对你来说也是警示,军统生有天眼,明察秋毫,背叛者都自认为聪明,可谁能逃脱制裁。叶子明低眼观察余则成。

余则成:明白了。

叶子明:不过你放心,你是在他死后锄掉李海丰的,没有人能抹杀这一丰功伟业。

余则成茫然:他果然是中共。

第二集

2-1.陕西会馆(日外)

余则成拾级而上。门房:对不起,已经住满了,一个床位也没有了。

余则成:我不是来住的,我要找帖老板。

2-2.会馆库房(日内)

余则成拿出吕宗方的手表:吕先生可能意识到要出事,出事前,他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帖老板接过手表看着:你是余则成?

余则成意外:不,我姓劳。

帖老板笑:对,姓劳。吕先生遇难前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余则成很警觉,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知道,离夫子庙不远,在一个小巷子里。好了,东西我送到了,告辞了。

帖老板:留步,吕先生让你来这里,其实并不是让你送这个东西,而是让你见一个人。

余则成起身拦住他:见人,见什么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见。

帖老板说着往外走:还是见一面好,我把人给你带来。

余则成突然掏出手枪:站着别动。

帖老板回头,阴着脸:年轻人,别这么紧张。

余则成依然用枪指着他:别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不想见你们的人,吕先生的遗愿完成了,我也就塌实了,我走。余则成走到门口,门开了。

余则成看着门口的人大惊。

推门进来的竟然是左蓝。

帖老板拍了拍余则成的肩,出去了。

余则成看着左蓝,高兴一笑又很尴尬:你怎么…他们是什么人?

左蓝:对不起,听我给你解释。

余则成:谁告诉你我在南京的?

左蓝:你不辞而别,我还不能打探一下。

余则成:不是我不希望见你,我很想,可是这里很危险,谁告诉你的?

左蓝:是吕宗方同志。

余则成愣:你也是中共?

左蓝:老吕牺牲前让我来南京,一是跟你见个面,还有就是,我在重庆有危险…我要从这里去延安。

余则成更加震惊:延安!

左蓝点头,温柔地:老吕一直没有告诉我你的军统身份。你愿意跟我去延安吗?

余则成:我?我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共产党还不拿我去喂狗。

左蓝笑:你的情况老吕向延安汇报过,你心向抗战,同情共产党,保护过进步人士,这些他们都知道,你不要有顾虑。

余则成吃惊地: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左蓝:他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老吕做事慎重,这两年一直在考察你。

余则成:让我叛变?

左蓝:则成,这不叫叛变。我希望我们能走在一起,希望我们能有一样的生活目的,一样的信仰。

余则成:不要说了,左蓝,日本人眼看就不行了,以后这个国家都是中国人的了,现在谈论这些你叛变我,我叛变他有什么意思。重庆、延安以后还不是一家吗?

左蓝沉默。

余则成真诚地:我们就是两个普通老百姓,不是蒋介石和毛泽东,我们将来要过自己的生活,到那时侯你会发现,我们的生活里其实并没有政治,就是柴米油盐,什么重庆、延安,除了旅游,这些地方跟我们没有关系。

左蓝:你真认为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开个大会,大家就在一口锅里吃饭了?一个共产党人和一个国民党人就能组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家庭?

余则成:当然可以。

左蓝无奈:好,那我们可以等。

余则成:你不去延安了?

左蓝:我要去,我有我要做的事。

余则成:那结婚的事?

左蓝:昨天柏林投降了,我想明天就是东京,如果一切就像你希望的那样,将来是一个太平盛世的话,我会回来找你,我们结婚。

余则成似乎不太满意:如果不是那样呢?

左蓝深情地望着余则成:那我希望你去延安,你答应吗?

余则成有些失望:延安那边又是整风又是甄别,抓CC,抓三青,连自己人都抓,我一个军统分子去延安能有活路吗?

左蓝:我们都有政治信仰,过去没谈过,是因为我们必须隐瞒。说实话,老吕认为事到如今,做通你的工作时机已到,没想到你还这么犹豫。

余则成寸步不让:我没有什么信仰,如果说有,我现在信仰良心,赶走日本人后,我就信仰生活,信仰你,就这样。

左蓝:可是那种生活根本不存在。

余则成:不是不存在,是你愿不愿意过。

左蓝伤心:你要是觉得我们过去的都是真心的,就不要说这种话。今天我们都不够冷静,你先回去,出来这么长时间,免得引起他们怀疑。

余则成转身走到门口:你们的事我会守口如瓶。

2-3.会馆库房门口(日外)

余则成出门,看到门口的帖老板,帖老板含笑跟他点头,他没有回应,而是快步离开。

左蓝沮丧地对帖老板:对不起,我没能说服他。

帖老板忧虑地看着余则成的背影。

2-4.政保总署大门口(日外)

前面在小树林出现过的特务在悄悄检查每辆车的轮胎。

特务头目检查到余则成的用车,觉得可疑,仔细检查后:这是谁用的车。

一个管理人员:这是电讯处的车。

特务头目:电讯处的?谁?

管理人员:好象是一个新来的。然后压低声音:从重庆投过来的。

2-5.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的电话响了,接听:喂。

电话(叶子明的OS):文池吗?

余则成警惕:对,您是?

叶子明(OS):我是三叔,家里托我给你带些衣服过来。

余则成:知道了。

2-6.街道车里(日外)

车在行进,余则成和叶子明坐在后坐。

叶子明把几页纸递给余则成:发出去,越快越好。

余则成接过去看着。

(旁白:这几页电稿使余则成大为震惊,他一下明白了,叶子明作为戴笠的特使,来南京交涉的根本不是什么战备物资,而是被日军总部二课扣缴的戴笠和胡蝶的整船私人财产和几名亲信。为赎回那些个人财产,军统愿意为日军提供18000担粮饷和新四军的抗日情报。抗战正值惨烈时刻,上层竟然在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2-7.某室内(日内)

房间一看就是专门发电报的工作间。

余则成在对照密码册将电稿编成密码。

余则成在监督发报员发报。

(上段旁白铺到此。)

事后,余则成沮丧地烧掉电文。

2-8.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从电台间出来,正好遇到万里浪。

余则成:万长官,有什么吩咐?

万里浪打量着他:忙什么呢?

余则成:发送一份电文。

万里浪伸出手:文稿呢,我看看。

余则成:刚刚烧掉。

万里浪:谁的?

余则成:我不敢说。

万里浪有些生气:大不了就是周部长的,还避讳我?

余则成犹豫着:是丁主任的。

万里浪诧异:默村?你跟他…万里浪说着来到桌前拿起电话:给我接杭州绥靖公署。

余则成紧张地等着。

万里浪接通电话,友好地:喂,默村兄,这么巧,我是政保总署的万里浪,不客气,老兄你用人用电台怎么都用到我的身边了,是呀,是一个姓劳的小兄弟,哦,子美关照的,知道了,老兄保重。

万里浪放下电话,审视余则成:都是一家人,周部长、丁主任,还有我。

余则成放松:初来乍到,只有惟命是从。

万里浪:李处长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余则成:我不知道准确时间,应该是在来这的路上。

2-9.万里浪办公室(日内)

万里浪进来,特务头目等在这里。

万里浪:你说的没错,这个人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你的调查可靠吗?

特务头目:肯定没错。

万里浪思索:这个人有背景,不要抓,也不要审,审会审出很多麻烦的。

特务头目:那怎么办?他肯定是军统的人。

万里浪:李海丰怎么死的,就让他怎么消失。

特务头目:暗杀?

2-10.无

2-11.无

2-12.电讯处办公室(日内)

余则成在抄写整理材料。

甲在看报纸,对乙:新四军在上海近郊吃日本人埋伏了。

乙:死得多吗?

甲:不少,你看,五六百人呢。

乙:吹呢,别信,五六十还差不多。

余则成拿起身边的报纸看,心情不好。

(旁白:这场被日本人渲染的胜仗,让余则成心里非常难受,因为这个来自军统总部的秘密情报正是他交给军统特使叶子明的,叶子明又交给了日本人,以换取戴笠和胡蝶的那些被称为“战备物资”的私人财产。此时此刻他被罪孽感笼罩着。)

电话响,余则成接听。

2-13.日式餐馆(日内)

身穿日式服装的女服务员在打扫,在收拾。

余则成等在这里,有些醉意的叶子明从一个包间出来。

叶子明兴奋: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那批战备物资已经起程去重庆了,我明天就回重庆。

余则成:那我…该怎么办?

叶子明:戴局长指示,你要继续战斗下去,我会给你指派新的联络人。

余则成:战斗,我觉得现在的工作不象战斗。

叶子明:怎么不象,要不是你在战斗,这么多的战备物资怎么会重新回到党国的手里呢?

余则成:在下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在跟谁战斗。

叶子明正经地:当然是跟日本人,跟伪政权了,相信你是明白的。

余则成:对,在下明白。

叶子明起身:你回去吧,戴局长和我都相信,你会像一个勇士一样跟日伪战斗下去。

余则成犹豫地:我会的。起身离开。

余则成走到餐馆拐角,然后回身观察。

叶子明回到包间,他拉开门,里面的欢声笑语传了出来。

余则成看到包间里面,有些吃惊。

包间里面是几个身穿日本军装的军官在喝酒,穿和服的舞伎在劝酒。叶子明应酬其中。

余则成一脸黯然。

2-14.日式餐馆门外(日外)

余则成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车里,万里浪和特务头目注视着他。

万里浪:去吧,手脚要干净。省得周部长怪罪。

2-15.胡同(日外)

余则成走来,心情很不平静。

特务头目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务跟在后面,掏枪要射击,这时有人经过,他们没动手。

到了胡同口,他俩分头而去。

2-16.陕西会馆门口(日外)

余则成远远可以看见陕西会馆,他警觉地观察周围。

特务头目假装在一小店门口买什么东西。

余则成觉得可疑。

余则成继续走,来到陕西会馆门口,他回头观察,看到了特务头目在不远处,余则成没有进会馆,他继续走。

这时,那个身材高大特务走向余则成:先生,几点了。

余则成看表,回头观察。

特务头目从后面走来。

余则成:四点了。要离开。

高大的特务挡住了他:先生,我迷路了,请问…

特务头目一边掏枪,一边开始跑向余则成。

高大的特务说着,就要掏枪。

余则成突然一拳打向身边的特务,特务仰面撞在墙上,余则成双手紧紧摁住他手中的枪。

一枪打在了地面上。

特务反抗,余则成用膝盖猛击他小腹,用力拧着特务的手腕,枪又响了,中弹击中的却是高大的特务。

陕西会馆门口,帖老板出来观察,他看见了余则成。

高大特务死了,余则成终于抢过枪来正要还击。

这时,特务头目开枪了。

余则成胸部中弹,慢慢倒了下去。

特务头目近前看了一眼,跑走了。

帖老板跑过来,看着两具尸体,他迅速抱起余则成进了一个胡同。

2-17.某阴暗房间(日内)

一个医生正在观察余则成的伤口、眼皮、脉搏。

余则成昏死着。

2-18.陕西会馆门口(日外)

几辆车停在这里。

帖老板已经换过衣服,正在给万里浪、特务头目等几个政保总署的人叙述目击经过。

帖老板:…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人抢过枪来打死了这个人,(他指着地上的高大特务)这时候有个人(他看了一眼特务头目),从那边跑过来,就开枪了,打死了那个人。接着那边过来一辆车,接着就把那个人抬到了车里,就逃跑了。

万里浪:被抬走的那个人中枪,你看见了吗?

帖老板:看见了。

万里浪:什么地方中枪的?

帖老板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

万里浪:几枪?

贴老板:这我没看清楚,全红了,血染的。

特务头目看着周围:你是说他肯定死了?

帖老板:死得不能再死了。

万里浪:那辆车往哪边开走的?

帖老板:那边。黑色的,轿子车。

万里浪蹲在地上,查看,然后抬眼看着远处,一个特务凑到他耳边:可能是要接头的人。

万里浪:马上检查全市的医院。

2-19.某阴暗的房间(夜内)

帖老板在一边看着,医生和一个助手在给余则成做手术。

余则成被绑在床上,一动不动。

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帖老板警觉地打开门缝向外观察。

助手给医生擦去额头的汗。

医生取出了余则成体内的子弹。

2-20.房间门外(夜外)

帖老板坐在一把破椅子里,在看几张带血的纸。医生出来。

帖老板:怎么样?

医生:手术已经结束,这样的条件,能不能活,看他的命了。在前线我抢救过这样的伤员,个别的活下来了,大多数…

帖老板:伤到心脏了吗?

医生用手指比画着:就差一点点,刚够爬过一只蚂蚁的距离。

帖老板:那就是命硬,能活。

2-21.某昏暗的房间(日内)

余则成昏死着,帖老板守在一边。

一组叠化:医生为余则成检查伤口。

帖老板给余则成扇着扇子。

医生和帖老板给余则成挂吊瓶。

余则成苍白的脸。

帖老板擦拭余则成的额头。

2-22.陕西会馆大堂(日内)

一个货郎模样的人和帖老板。

帖老板:老家还好吗?

货郎:好多了,七大结束了,审干抢救那些事也慢慢凉下来了,嫂子恢复工作回秧歌队了。货郎从筐底取出一封信:这是左小姐的。

帖老板接过:你回后屋歇息一下,晚上紫金山约你见面。

货郎带着东西离去。一个伙计过来:老板,他醒了。

帖老板一愣,晃了晃手里的信:有灵气。

2-23.某昏暗的房间(日内)

余则成喝完伙计给他的最后一勺米汤。

帖老板对伙计:出去吧。

余则成看着帖老板:谢谢。

帖老板:你很有运气,倒在我的门口。

余则成:我本来就是要来你这的。

帖老板:我想也是,有事吗?

余则成:左蓝呢?

帖老板:去延安了,现在可能去苏联了,你知道她喜欢苏联,还有苏联歌曲。

余则成无言。

帖老板:你的手能动吗?

余则成勉强举了一下:还可以。

帖老板:那就给你一封信看,它一定是最好的药。帖老板撕开信,把信纸抽出一个头,交给余则成。

余则成努力展开信纸看着。

(左蓝的旁白:则成,我去延安了。担心告别会让我们流泪,就悄悄走了,看到此信时,我已身在莫斯科。上次的不愉快还是忘怀吧,怕落泪,不独因为你的温情,更有我思念的心痛,愿你也是。在延安我才知道什么是阳光下的生活,蒋政府无能领导未来之中华,甘愿为其效力,确实可叹为国之不幸,民之不幸,你我将来之不幸,遗憾你不能看到延安。惟愿你能像老吕那样身处黑暗,心朝光明。如有什么要求,可跟帖老板交代,他会为你尽力的。未婚妻左蓝。)

余则成放下信,久久注视着天花板。

一滴晶莹的泪滚出眼角。

帖老板进来,看见。

余则成用信纸覆盖住面孔。

2-24.乡下农舍(日外)

满地的油菜花。

余则成靠在农舍门前的靠椅里,胸前还有绷带缠绕。

帖老板和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推着自行车过来。

帖老板:则成,恢复得怎么样了?

余则成艰难起身,还是有些迟缓:好些了。

帖老板扶他坐下:别动了,现在还有危险。然后介绍中山装:这位是董先生,做生意的,我的老朋友,他来看看你。

董先生从车把上取下几包草药:包你早日恢复。

茶水摆好,三人落座。

余则成口气虚弱:这里是桃花源,外面怎么样了?

帖老板:中英美发表公告,命令日本无条件投降,重庆在流行霍乱,上官云湘在浙西进攻解放区,很多呀,你想知道哪一种?

余则成:真的要打,日本还没投降?

帖老板:投降只会加速内战,绥南、绥西、陕甘宁很多地方国共已经车马跑都对上了。

余则成沉思片刻:我想好了,不想再为军统做事了,我想去延安,为你们做事。

帖老板:是为我们,还是为左蓝呀?

余则成笑:就算是为她了。

董先生:只为红颜,我担心你没有恒心。

余则成:觉得值得就会有的。其实我在重庆的时候,对那种生活和投机自私的氛围就很反感,即使不去延安,抗战胜利后,我也会离开那里的。

董先生:为什么?

余则成:我在军统八年,参加的时候以为军统就是革命,革命就是抗战,现在我很失望,军统跟日本人之间很不干净,他们在密谈,代表叫缪斌,去过日本,见过天皇。

董先生点头:好,就算你为了左蓝愿意为我们工作,你想怎么做?

余则成努力移动身体:再恢复一段时间,只要能走路,我随时可以起程去延安,只要跟左蓝在一起,什么都可以做。

董先生和帖老板沉默。

余则成:是不是我还不够资格?

董先生:不是,你合乎我们需要的一切资格。

余则成满意:我想去延安,等她回来。

董先生:我们需要你,左蓝同志也需要你,但不是去延安,而是回重庆。

余则成愣住:回重庆,做什么?

董先生:我的话说到这,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余则成:还是潜伏?

董先生:内战的正式开始一定还会有些时间,一年甚至两年,但我们的棋要先走一步。

余则成沉默。

董先生: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去,希望跟左蓝在一起。可你知道,两军对垒,我们需要很多拿枪的战士,但更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眼睛和耳朵。你受过专门训练,其中的意义不用我多讲,你很明白。

余则成自言自语:我明白,我明白。

董先生:今天跟你谈这事,主要是因为你的伤还比较重,现在回去一切都还可信,我们为你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说辞,都是针对军统怀疑习惯来设计的,如果你回去晚了,养伤的时间太长,就不好自圆其说了,知道吗,军统局的内部通告中,你已经壮烈殉国了。

余则成苦笑:又死了一次。沉默片刻:我可以回去,有什么具体任务?

董先生:没有任务,就是一步闲棋冷子,我们期待你将来产生重大意义。

余则成:我怎么回去?

董先生:我们是这样为你安排的,你在军统时间长,你听听是不是符合军统的行事规范。

首先你回军统南京站,陈纪文认识你,知道你做为“蟹”功劳卓著。你在南京的经历难点是遭到枪击后发生的一切。

余则成:对。

董先生:遭到枪击后,你被一个路过的湖南商人救到,他叫司徒光宗,他家的街道门牌我会给你一个详尽的材料,里面都有,你要牢记。他们会问你,在场有两个人,为什么他单单救了你。那是因为你当时还有神智,向他恳求救命,他才帮助你的,你被他放进了黑色的轿车里之后,你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三天后才醒过来。在他家,你受到了他太太和用人的照顾,他们的名字和年纪材料里面也都有。直到今天,你觉得身体有点好转,必须跟上面联络了,你才要求他让你离开的。

余则成疑惑:南京站的人会去他家询问的。

董先生:会去问的,但他们也不敢深问,这个商人是陈璧君的远亲,表面上反蒋亲日,短时期内问不出什么。

余则成:南京站的人去问,也不会说自己是军统的,他们没那么傻。他们会冒充伪政保总署的人去了解。

董先生:那他们就更问不出什么了,那商人的侄子侄媳现在还在政保总署的监狱里呢,恨透他们了。

余则成:眼下问不出来,以后他们还会去问的,只要他们怀疑我。

董先生:你回南京站后一个星期,他就举家迁往菲律宾继承祖业,他一走,一切就无声无息,任你自话自说。

余则成点头。

董先生:在南京期间你基本不会受到什么怀疑,你的枪伤是你的最好保护,只要你被送往重庆我们就会得到消息,我们的人会在重庆跟你联系,你要注意收听一个波段的定时广播,材料里面都有,你的联系人代号是登山家,你的代号是峨眉峰。

帖掌柜递上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

余则成接了过来,他的神情非常严峻。

2-25.乡间小路(日外)

余则成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帖掌柜和董先生推着自行车走在后面。

担架上的余则成,呆呆地看着路边的油菜花。

 (旁白:本来只是为了和左蓝相聚,倒头来却成了为共产党做事,余则成一时还怀疑这个事实。就是因为左蓝吗?好象也不完全是。他的头脑中闪现着戴笠、叶子明,还有那些所谓的战备物资,重庆的那些投机钻营的同事,萤窜在南京的日本军人,那些秘密的交易和出卖。八年来被骗的感觉一直填充着他的内心,现在已经被欺骗填满,已经溢出了怨恨。他想,老吕当初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步他的后尘而已。)

 

2-26.街道(日外)

 余则成靠在汽车后坐思索着。

 

2-27.某会所内(日内)

 余则成在两名黑衣大汉的搀扶下进来。

 陈站长惊讶地放下电话,看着余则成,立即迎了上来:劳文池

 余则成:陈站长。

 陈站长难以置信:活着呢?

 

 陈站长跟靠在床上打着吊瓶的余则成交谈着。

 余则成:就这样,司徒老先生一家人伺候我到今天,昨天我能下床了,就要求老人家送我回来,我说这是我舅舅家。

 陈站长:是这样,都以为蟹殉国了,我们还受命实施了报复行动,暗杀了他们的一批人。

 一个特务进来与陈站长耳语一番。

 陈站长对余则成:总部命令立即把你护送回重庆,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余则成:我服从命令。

 陈站长:好,你休息,明天起程。说完跟特务出去。

 

2-28.会所门口(日外)

两个特务等在这里,陈站长对其中一个:去把医生叫来。然后对跟他出来的特务:你带人去忠侯路那个司徒家,把情况弄清楚。知道怎么办吗?

特务:知道。

陈站长:去吧。

医生过来:您找我?

陈站长:你查过伤了,严重吗?

医生:严重,几乎要命。他说二十多天刚下床,完全可信。

陈站长对另一个身边的特务:明天你带两个人,护送他回重庆。然后对医生:你也跟着。

特务和医生:是。

 

2-29.轮船或火车(日外)

余则成靠在甲板旁,医生在给他听诊。

特务们警觉地观察周围的人。

余则成注视着海面。

(旁白:四个月前,他离开重庆是去惩罚背叛者,而返回重庆的时候,他却成了背叛者,尽管他和李海丰那种汉奸不一样,但是在军统法度中,都是一样的死罪,他头脑中突然跳出后悔的念头,但随之就消失了。)

2-30.礼堂(日内)

台上挂着旗,蒋介石和孙中山的头像。戴笠等高级领导四五人台上就座。

毛人凤宣布:为表彰余则成孤身杀敌,击毙叛贼李海丰的壮举,戴局长代表国防部特向余则成颁发三等云麾勋章一枚,同时宣布余则成晋升少校的晋升令。

掌声雷动,身穿军装的余则成上台。

戴笠为他挂上勋章。

余则成敬礼。

2-31.余则成宿舍(夜内)

余则成在听广播,广播里传来激动的声音:今天,日本外务省向美利坚合众国、中华民国、大英不列颠王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发出乞降照会,照会声明,只要不罢黜天皇,日本准备接受波茨坦公告,即无条件投降。

外面传来了很多人的叫喊声,鞭炮声,窗外被焰火照亮。

广播中传来了激昂的苏联音乐。

余则成也很激动,他打开了一瓶酒独自斟饮。

 

2-32.戴笠办公室(日内)

戴笠和余则成:你是功臣,现在日本投降了,你有什么愿望说出来,毛主任很有能量,会替你实现的。

余则成:党国的需要就是学生的愿望,学生不齿私利。

戴笠满意:好,我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手书报告,向我要你,你愿意去天津吗?

余则成意外,接着:学生听从您的安排。

戴笠:吴敬中过去做过你的老师?

余则成:在上海青训班,吴先生给我们讲授过情报学。

戴笠:怪不得,那你就去天津吧,毛主任会给安排好的。记住,天津刚光复,财富是党国的,切不可见利忘义,上海已经有人发胜利财发过了头,我要严惩。

余则成:学生一定竭力辅佐吴站长,无愧局长亲训。

2-33.无

2-34.火车上(日内)

余则成坐在火车里,里面都是兴高采烈的军人。

他身边的一个军官:老哥,是回乡探亲吗?

余则成点头,二人开始聊天。

 (旁白:余则成去天津上任前,争取了一次回河北老家探亲的机会,因为在军统档案中,他的家中不仅父母健在,而且还有一个乡下老婆,虽然那是个子虚乌有的人。其实探亲只是借口,这次行动是延安做出的秘密安排,他的目的地是冀中根据地,在那里他将接受新的思想教育,完成一系列政治课程,毕竟他仅是为一个女人投靠我党的人。)

2-35.北方农村某祠堂前(日外)

这里很像一个指挥所,有士兵站岗,有指挥台地图电话等。

一个八路军战士跑到指挥台前的李克农面前:李主任,他来了。

李克农抬头想了想:走侧门,到后院等我,注意,任何人不能跟他接触。

战士:是。离开

李克农打电话:要机要科,秦科长过来一下,带上峨眉峰的材料。

2-36.祠堂内(日外)

安静神秘。

余则成、李克农和秦部长围桌而坐。三杯茶水,一个铁壶。

秦科长介绍:这位是我党中央情报部李克农部长。

余则成惊讶起身:李部长,久闻龙潭三杰的大名,敬仰敬仰。

李克农:请坐,请坐,你是未来的龙潭三杰呀。

余则成:不敢,贵党广获民意,处处得心应手。

李克农:您好像不该再称我们是贵党了,我们早就是同党同志了,不是吗?

余则成:对对,我是这么说习惯了。

李克农:我们设法让您来这边看看,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感受一下这里的气氛,二是需要在思想上做一些规范性指导,毕竟你是在敌后工作,而且深受军统训练方式的影响,与我们的方式有很大差异,你要熟悉我们的组织纪律。

余则成:来之前,董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我担心我能力有限,有辱使命

李克农: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认为,我们认为你能力无限,吕宗方同志曾经介绍过你,细心、机智、有独立工作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你对国民党、对军统已经失去信心。

余则成:是这样的,说实话,李部长,我本来以为抗战胜利了,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没想到还要继续下去。

李克农:不看到和平,不看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不觉得任务还很重吗?

余则成点头。

李克农:还有,你现在一定很惦记左蓝同志。

余则成:我能见到她吗?

李克农:她现在还在苏联,回不来,知道你这次来冀中是想见到她。但我希望你参加我们的工作是出于民族和国家的考虑,而不是仅仅为而左蓝一时冲动,以后的时间还有很多。

余则成有些尴尬: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2-37.小房间内(夜内)

余则成在一中年人的直到下学习新的密码书写方式。

余则成在一中年女人的指导下,守着一旧收音机学习选段收听。

余则成在床上看毛泽东的《抗战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

2-38.树林小径(日外)

余则成和李克农边走边说。李克农:你的代号峨眉峰不变。你在天津的联络人是老地下,很有经验,完全值得信任。我们周围也有军统的耳目,在这边我会为你严守机密,不要有后顾之忧。

余则成:如果出现重大危机,我该怎么办?

李克农:安全为重,如果出现重大危机,第一,立即停止工作,进入休克状态,可以拒绝联络员的呼叫。第二,如果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可以立即脱身。只要你到了共产党领导的地盘上,就可以提这次来冀中的秘密会面,可以提我的名字,你会得到帮助的。

余则成:谢谢,我明白了。

李克农:秘密战是独立性很强的工作,个人意志经常会起到重要作用,更多的时间里,你的领导是你的个人信念,身边没有人可商量,应对危急局面要靠自己,必要的时候,也要做一些坏事,要经营一副反共的面孔。记住,特殊环境下,什么都可以灵活改变,但是信仰是不能改变的。

余则成:我记住了,部长同志。说着余则成拿出一封信:这是我留给左蓝的一封信,希望您能交给她。

李克农接过信,犹豫片刻:信我可以收下,但是什么时候转交给左蓝同志,就不一定了。

余则成诧异。

李克农:你来过这里,你我见过面,你就是峨眉峰,你在天津执行秘密工作等等这些,在我认为不合适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包括左蓝同志,记住,纪律是铁打的。

余则成一时茫然:这……

李克农晃动着信: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转交的,我知道你们相爱很深,在重庆的时候,已经准备结婚了。展望一下,在一个没有枪炮声的国度里举行婚礼,那将是多幸福的时刻呀,在中国,已经几代人没有享受这样的婚礼了,值得等,值得坚持下去。

余则成有些郁闷:好吧,部长同志,我愿意等。

2-39.乡村公路(日外)

一辆旧式客车慢慢开来,停在一个村落的小站上。

路边,一辆军用吉普停在这里。

余则成下了客车,直接走向吉普车。

车上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人看了眼手里的照片,看了看余则成,开车离开。

2-40.空镜(日外)

天津城市全景。(字幕:1945年天津)

2-41.吴敬中办公室(日内)

这是军统天津站站长的办公室,比较奢华,宽敞。

吴敬中在用放大镜细看一件古董花瓶。敲门声响。吴敬中不耐烦地:进来。

门开了,一身中校军装的余则成,拎着包精神抖擞地敬礼:报告站长。

吴敬中抬头。

余则成:机要秘书室少校主任,余则成报到。

吴敬中看着他,笑了,摆摆手过来,打量着余则成:时间像一头野驴呀,跑起来不停,坐坐,你也有皱纹了,就象我的前列腺经常造反一样。

余则成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个绸缎包裹的玉器:您的气色很好呀,知道老师喜欢这等东西,这是我在老家搜集到的,夜明珠,据说是宋代的。

吴敬中接过来端详:你老家,乡下里怎么会有这稀罕营生?

余则成:日本人盗墓,被老乡杀了,缴获的。

吴站长把玉器放在手中把玩:戴局长都给你说了吧。

余则成:说了,说您点将,要我来这边的。

吴站长有点忧愁,收起了玉器:胜利了,高兴吗,高兴,可是天津站是一个重建站,前栅栏宿猫,后篱笆走狗,建起来很费周章,所以我想起了你。

余则成谦虚:老师,看您说的,有需要您吩咐就是了。

吴站长摇头:不是不是,以后叫我站长就可以了,不用总是老师老师的了,来这里的人都是重庆派来的,有的背景很复杂,我都不熟悉,所以…则成,你是我的人,明白这个意思吗?

余则成:明白。

吴站长:马上有个会,行动队和情报处的头头,加上你这个机要室的头头见个面,认识一下,天津站的工作以后就靠你们了。接着他放低了声音:顺便说一下,这两个人都很…老练,我不熟悉,你们要用心合作。哈哈。

余则成明白站长的意思:站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站长:对你我当然放心了。哎,说说你击毙李海丰的事,那事很漂亮呀。

余则成谦虚:这事,就是一枪打死了,很简单。

洪秘书开门:站长,陆处长到。

余则成起身,这时,陆桥山进来:站长。

吴站长:认识一下,这位是咱们天津站情报处处长陆桥山。这位是机要室主任余则成。

二人握手,陆桥山:余主任刚到任就工作,很辛苦呀。

余则成:不辛苦,陆处长来得早,还请多多指教。二人客气着。

这时洪秘书开门:站长,马队长到。行动队队长马奎进来:站长。

余则成回头看,不由得一愣。

站长在介绍他们认识。

马奎笑着跟余则成握手,说着什么。

余则成突然想起什么。

余则成微笑着跟马奎握手。

余则成脑海里闪过,吕宗方遇害时马奎从他身边跑过的瞬间、马奎被万里浪审问的瞬间。

余则成:你好,马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