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工作多年的地方到十八线城市工作生活一段时间,最大的障碍绝不是担心能否胜任、能否适应,而是对现有一切的熟悉,从熟悉到依赖,从依赖到天经地义。如今转过一个轮回,似乎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没有任何任务,也没有任何资源,只身一人到新岗位赴任。夜晚到达,办公室给买了电暖器,但接口不合适,有一种想把西瓜塞进鼻孔的尴尬,电暖器只用来作秀。温度计指示4°,没有湿度计,不需要的,外面一直在下雨,据说后面一个月都是。在南方冻死的人一定比在北方冻死的多,我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想。还有364天就回去了,想到这,仿佛在无边的黑暗里看到一点灯光。
在帝都觉得天经地义的方便,在十八线却变成了人家的城市。顿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挤在京沪穗。离开帝都,人生有一种被清零的感觉。没有分配任务不等于真的没有任务,那只是命题作文和自选题目的区别,作文还是要写的,而且要写得好。就像荒野求生里的贝爷,任务是活下去,至于怎么活下去,那是你的事。清零会让人发现原来并没有太多舍不得、离不开、断不了的方式。那些难以断舍离的,只不过是惰性。
由于只是暂时离开现有岗位,很多事难免千丝万缕地联系着,由于某些原因想起了申生重耳的故事,选择了不参与、不过问、不添乱,选择了远离。世界上值得回味的人事很多,但工作岗位是最没必要回味的地方,离开就是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格局依旧,却发现很多多余的东西。多余的材料,多余的物品,更要紧的是多余的情绪,那种曾经寻找温暖舒适的努力。把工作做成私产是可悲的,哪怕只是情感上的私产。曾经努力增加,如今只需要极简。
让人真正安心的工作,并非岗位有多么温暖舒适,而是来的时候拿得起,走的时候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