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拉以77岁的年龄再次当选巴西总统。本来想用“高龄”,一想到一些国家领导者70多岁了还夙夜在公,还能战斗,便换成了中性词语。中国官方第一时间对卢拉当选发出了希望深化贸易合作的信号,这并不寻常。2003-2010年,卢拉曾担任过巴西总统,政绩斐然,应该是巴西历史上政绩最佳人气最旺的总统。卢拉离任时民意支持率达到88%,搞得像假的一样,其实是真的。卢拉在国际上的口碑也不错,巴西成为金砖国家之一很大程度上是卢拉经济改革成效和国际影响力的结果。
卢拉工人出身,重视工人权利和社会平等,这是典型的左派标签。但他在经济路线上实行自由化的改革,应该贴上右派的标签。其实什么派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经济搞上去了。
这次卢拉杀个回马枪再次当选,中美日欧都十分关注,主要是这些国家在巴西都有重大利益关切。美国关注他,因为巴西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在大宗商品领域能够和美国竞争的国家,两国企业层面合作十分深入。很多美国大企业其实是巴西资本,很多巴西大企业其实是美国资本,在粮油、肉类生产方面十分明显。巴西企业大量国际贸易通过美国几家大银行结算,有些公司的离岸账户干脆就开在美国。在政治领域,巴西被视为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之一,它的政治动向影响国际政治格局。在文化方面,巴西90%人口信仰天主教和新教,加上位于美国后院的敏感位置,巴西的时局对美国重要意义不同寻常。
巴西和日本相距万里,但两国官方和民间关系一直十分密切,巴西是日本海外移民和侨民最多的国家之一。日本曾经把巴西作为农业战略大后方深耕多年,日资企业在巴西农业和物流领域的影响力远超常人想象。日资企业在巴西投资了大量的农业和物流设施,巴西木材出口至今采用日本JIS检尺标准,既不是欧洲,也不是中国标准。
除了历史和文化渊源,欧盟关注巴西的主要原因是环境政策。巴西坐拥世界第一大河和第一大热带雨林,亚马逊平原是地球的温室,巴西的开发政策很大程度上左右着世界气候问题的走向。砍树还是不砍树,这是欧洲人关心的问题。巴西肉类、粮食、白糖出口直接影响着欧洲人的餐桌,乙醇技术世界一流,是石油危机的一种缓冲。大家都知道,欧洲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中国和巴西都是新兴市场经济代表,金砖国家的骨干成员,政治上没有太多的价值观冲突,经济上互补性很强,双方也就少了龌龊,属于典型的和而不同。在影响中国饭碗的主要贸易伙伴中,巴西是为数不多的非英语大国,在当下的时局这个看似微小的差异意义不一样。前一段时间双边大宗贸易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声音,这次某部发言人第一时间隔空喊话,也有这一层因素。
在国人看来,巴西和阿根廷这两个国家有些匪夷所思。以两国的自然条件和人力资源,经济社会足以位列世界发达国家之列,工商业都应该高度发达,但结果偏偏给人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力感。阿根廷是为数不多对出口产品征收重税的国家,巴西对很多进口工业品和服务贸易征收很高的税费。在这样国家,感觉政府不是来帮助企业发展的,而是来收保护费的。拉美国家被视为市场经济模式失灵的典型,也是有原因的。
1980年代世界进入自由贸易大发展时期,拉美也没闲着。1991年拉普拉塔河流域的巴西、阿根廷等四个国家牵头成立了南方共同市场,后来扩大到十几个拉美国家。由于区域国家经济结构趋同,发展潜力有限,加上拉美人做事经常心不在焉,所以效果并不理想。秘鲁、智利、乌拉圭、墨西哥积极推动与地区外国家签订高水平自由贸易协定,赚得钵满盆满,秘鲁、智利还是TPP创始成员,乌拉圭近期提交了加入CPTPP的申请。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巴西人很难无动于衷,但体现在对外政策上就是无动无衷。可以想见,如果巴西、阿根廷这两个国家找到合适的领导人,并且经济政策对路的话,用十几年时间再上几个台阶完全没问题。
卢拉上台后,巴西经济出现了东亚国家常见的积极进取的持续增长,但遗憾的是被对手以一个鸡毛蒜皮的理由扳倒了,差点死在狱中。扳倒卢拉的人并没有卢拉那种见识和能力,巴西经济发展十余年来乏善可陈。这次卢拉刚刚当选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参加联合国气候大会。他有话说。如果卢拉没有老糊涂的话,有可能是改变巴西的领导人。但时过境迁,加上这个年龄了,桑巴舞还能继续跳吗?这是世界关注卢拉的另一个原因。